内容简介
甘肃省甘谷县土桥小学，一所地处国家级贫困县的乡村小学，尽管有近百年的历史，但一直默默无闻，如今却名扬天下。知道“伏羲教育”的无不知道“甘谷伏羲班”，知道“伏羲班”的无不知道“甘谷县永安伏羲学校”——土桥小学的新校名。当一些乡村学校的孩子纷纷转到城里小学读书的时候，甘谷却出现了“反动”的情况：一些城里的家长把孩子送到乡村小学读书，为的是上“伏羲班”。
什么是“伏羲班”？“伏羲班”的教育有什么特点，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不仅吸引城里的家长把孩子送到乡村学校，而且年以来短短的三年时间，全国各地就有多个学校（包括幼儿园）自发复制的“伏羲班”超过了个。
伏羲班是年9月国家开放大学文法学院吴鸿清教授在天水市和甘谷县各级领导的支持下，在甘谷土桥小学一年级新生中创办的基础教育改革的实验班。甘谷是人文始祖伏羲的故里，所以实验班的名字就叫做“伏羲班”。
“伏羲班”教育改革的主要特点是：以课程和教材改革为核心，以切实减轻学习负担为不可触犯的原则，通过六年的教学，学生轻松愉快地学习，知书达理，尊老爱幼，能文能武，多才多艺，不仅综合素质明显超过普通班，而且全社会最重视的应试成绩也远远超过普通班，因此得到各界人士尤其是渴望孩子受到终生受益教育的家长们的高度认可。在各界人士尤其是家长们的推动下，甘谷伏羲班的星星之火正在全国各地燎原，一些已经废弃的乡村学校也复活了，海外伏羲班也冒出了嫩芽，汇成了“伏羲教育”的滚滚洪流。
甘谷和全国各地伏羲班教学实践充分证明，伏羲班的教育改革实验是成功的，但伏羲班教育改革的意义和提出的问题还有待于认识和研究，包括教育改革的核心是什么，教育公平的基点是什么，什么是优质教育，乡村教育改革的出路在哪里？如何提升乡村学校的教育质量，如何改变乡村学生的命运，等等，这些问题或许都可以在各地伏羲班的实践中找到答案。
甘肃省甘谷县土桥小学，一所地处国家级贫困县的乡村小学，尽管有近百年的历史，但一直默默无闻，如今却名扬天下。知道“伏羲教育”的无不知道“甘谷伏羲班”，知道“伏羲班”的无不知道“甘谷县永安伏羲学校”——土桥小学的新校名。
什么是“伏羲班”？“伏羲班”的教育有什么特点，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当一些乡村学校的孩子纷纷转到城里小学读书的时候，它竟能吸引城里的家长把孩子送到乡村学校。年秋，仅仅半年的时间，在困难重重、没有任何行政力量推动的情况下，全国各地自发复制的伏羲班就超过了个。废弃的乡村小学复活了，复活的学校里却几乎全是外地的、城里的孩子。北京博识学校、河北端村学校、海口伏羲学校、江西阳明伏羲学校、重庆忠县布泽伏羲学校、河南安阳中原伏羲学校、广西桂林桂鸿伏羲学校、湖北荆门市追远伏羲学校、云南保山隆阳承谦伏羲学校……伏羲班的孩子来自天南海北，家长不惜在当地租房、买房，为的是上伏羲班。
伏羲班教育改革的意义是什么，它会给基础教育带来什么，给乡村学校教育带来什么，甚至给家长教育、给实现中华文化和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带来什么，等等问题还有待于认识和研究。这里介绍的，只是吴鸿清和伏羲班教育改革实验的故事。
一
三到甘谷，土桥小学办起了伏羲班
年5月8号，甘谷县三和园宾馆住进了四个陌生人，他们是谁，他们来干什么？人们用满怀狐疑的眼光打量着这几个陌生人。他们是从北京来的，为首的是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今国家开放大学）文法学院吴鸿清教授，还有三位是随他而来的志愿者。甘谷县委、教育局和新兴学区领导热情接待了他们。9日下午，吴教授一行到土桥小学考察，和老师们座谈教育改革的问题。
年5月9日，吴鸿清在土桥小学开教师座谈会。
10日又驱车到天水市，拜访了张广智市长。吴教授向张市长谈了他们来甘谷的目的是想在土桥小学办一个教育改革实验班，这个实验班的主要特点是语文课学习古诗文经典，每天增加一节书法课、一节武术课。吴教授向张市长承诺，整个实验不会给地方财政增加一分钱负担，同时他也提出，希望有充分的自主权，能够允许实验班的学生在四年级之前不参加任何形式的统考。吴教授是试探性地提出的，能不能得到同意，他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语文课学习古诗文经典，每天增加一节书法课、武术课”，说起来似乎很轻松，但此前吴教授跟任何人说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几乎是一样的：“这绝对不可能！”他没想到，张广智市长听完介绍之后马上说：“支持你，吴教授！你放心大胆地做。这就是你教育改革的小特区，自留地。”
年5月10日拜访天水市张广智市长（右3）代县长王振宇（左3）县委副书记黄啸（右2）。
张市长同时向在座的甘谷县领导说，一定要支持吴教授的这个教育改革实验。甘谷县领导纷纷表示支持。吴教授大喜过望，满怀欣喜地回京了，紧锣密鼓开始了教育改革实验班的准备工作。
“我九月份要到甘谷办实验班了。”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的吴教授见到朋友几乎都会谈起他要到甘谷办实验班的计划。虽然朋友们都知道这是吴教授多年的梦想，但还是冷静而毫不留情地给他泼冷水：“你别高兴太早了！没人报名的。没有家长愿意拿孩子让你做实验。”几乎每个朋友都是这么说的。吴教授心里又没底了，好不容易得到领导的批准，如果真是没人报名怎么办？如果没人报名，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就丧失了吗？怎么办呢？左思右想，一向沾枕头就能睡着的他却失眠了。“不行！还是要到甘谷一趟，开个家长会。如果没人报名，就一家家动员。无论如何要把这个班办起来。”就这样，年7月11日，吴教授再次来到甘谷，在土桥小学和42名即将入学的新生家长开座谈会。
年7月12日，吴鸿清教授在土桥小学召开一年级新生家长座谈会。
座谈会上，吴教授介绍了他准备在土桥小学办教学实验班的计划，吴教授跟家长们说：“在学校招生的时候，希望家长们为孩子报实验班。”他本来是做好没人报名的思想准备的，但没想到座谈会一结束，家长们纷纷涌上来，要求马上报名。吴教授喜出望外，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不急！等正式报名的时候再报吧。”家长们不同意，有人提议说：“现在就预报名，等正式报名的时候按照今天预报名的顺序录取就行了。”这是为什么？吴教授后来才知道，甘谷是是武术之乡，是三国名将姜维的故里。甘谷又是书画之乡，当地流传着一句话“家有字画不叫穷”，从这俗语中就可以知道人们对书画酷爱的程度。伏羲班学武术，学书法，学古代经典，又不收费，这么好的事儿哪里去找啊！难怪家长们要预报名，他们说：“如果知道人多了，就轮不上我们了。”
年以来吴教授在全国各地介绍伏羲班的时候，每个地方都有人问：“语文课学经典，那以后考试怎么办？”“语文课学经典会不会影响考试成绩？”尽管吴教授用甘谷伏羲班优异的成绩告诉大家，不会影响考试成绩，但还是有不少人非常自以为是地说：“我不能拿孩子的一生给你做实验。”不管吴教授怎样解释说“实验”只是一个词儿，实际上都是古代无数事实证明的成功的经验。但家长们还是咬住一句话：“我不能拿孩子的一生给你做实验。”第一个伏羲班能在甘谷办起来，这或许就是文化积淀的缘分吧。
招生问题解决了，吴教授拜托甘谷的老师代为租房子，他信心满满地说：“我们8月中旬来就不走了。”
8月17日，吴教授和三位志愿者第三次来到甘谷，这一次是要长住下来办伏羲班了。住房还没租好，只好先住进三和园宾馆。这一住，倒是给吴教授办伏羲班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伏羲班的老师怎么解决？本来学校推荐了外校的老师，吴教授约到宾馆谈了几次，但无论怎么动员，也不愿意到土桥小学任教。“我们好不容易才离开农村小学，怎么还能回去呢？”招生在即，但教师还没影子。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三和园宾馆的一个服务员是刚刚从天水师范毕业的大学生，因为没有工作，就先到三和园宾馆工作。吴教授问她：“愿意不愿意给我们做饭？还可以学习书法。”她痛快地答应了，后来成了伏羲班最棒的书法老师，她的未婚夫也成了伏羲班的老师，并且一直把伏羲班的学生带到初中毕业。要租房，在宾馆楼下打车请出租车司机帮助找可以租用的房屋，后来这位司机也成了伏羲班专职的总务负责人。最初的伏羲班的团队就是这么组建起来的，说是散兵游勇构成的也不为过。当时的阵容是：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是学校配备的，书法、美术老师由两位书法专业毕业的志愿者担任，武术、音乐老师在当地聘请的，这就是第一个伏羲班最初的教学团队。
年8月25日，吴鸿清教授召开第一次伏羲班教师会议。
8月19日、25日，吴教授先后两次组织志愿者和临时组建的教学团队学习，学的是毛主席给陕北公学的题词：“要造就一大批人，这些人是革命的先锋队。这些人具有政治远见，这些人充满着斗争精神和牺牲精神。这些人是胸怀坦白的、忠诚的、积极地与正直的。这些人不谋私利，唯一的为着民族与社会的解放。这些人不怕困难，在困难面前总是坚定的，勇敢向前的。这些人不是狂妄分子，也不是风头主义者，而是脚踏实地富于实践精神的人们，中国要有一大批这样的先锋分子，中国革命的任务就能顺利地解决。”吴教授强调：“办好伏羲班，首先需要的就是精神，就是思想，这精神就是革命先辈打江山的精神，这思想就是毛泽东思想。”后来吴教授把这段话抄出来，挂在办公室，作为老师们的座右铭。
年8月28日，伏羲班正式招生。
年8月30日，伏羲班开学，班主任谢蓓老师给学生发书本。
年8月30日，在预报名的学生中招收了32名学生组成了伏羲班，开始上课了。吴教授字斟句酌，写下了《伏羲班三字歌》：
我伏羲，人文祖。画八卦，造文书。
教佃渔，结网罟。养牲畜，充庖厨。
化蚕布，着衣服。导流泉，植谷蔬。
钻木火，熟食物。做器具，陶冶术。
离野处，造屋庐。礼嫁娶，俪皮数。
制琴瑟，乐伴舞。针百病，体康舒。
龙纪官，立九部。创占筮，作历度。
脱蒙昧，民和睦。千秋颂，中华祖。
伏羲人，继统绪。志高远，弘己毅。
效羲皇，法天地。学圣贤，知孝悌。
守谨信，亲仁义。正身心，除陋弊。
强体魄，好学习。兴中华，齐努力！
二
真情动人，伏羲班在诚信中起航
伏羲班办起来了。北京的一个教授在土桥小学办了个实验班的消息不胫而走。伏羲班是怎么回事，多数人都不知道。大学教授到农村小学，他要干什么？是来挣钱吗？但学生都是免费的。可能就是作秀、忽悠吧。人们猜测着，观察着。有人来问吴教授：“听说你来这里年薪40万呐。”吴教授笑笑说：“年薪40万我就来啊？得一百万才行。”问的人心满意足地走了，“北京的那个教授特有钱”的消息传开了。吴教授的一个朋友来看他，在兰州机场坐上了出租车，一说起甘谷伏羲班，司机就滔滔不绝地说开了，话题的中心还是“到土桥小学的那个教授特有钱”。吴教授来甘谷是义务的，没有一分钱的收入。传说“年薪40万”，他为什么不解释，还顺杆爬，说“得一百万才行。”吴教授说：“如果你说一分钱没有，人家肯定不信，即使相信，也会认为你是傻子，有病，这会影响办伏羲班。这么傻的人办事还靠谱吗？”“那人家找你赞助怎么办？”吴教授笑了笑，没说话。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危险。如果有人来要赞助，的确很为难。给吧，办伏羲班的钱都是朋友赞助的，本来就不多。不给吧，又会得罪人。好在没人马上伸手要赞助，而生活中大家也看不出吴教授是个特有钱的人。穿的比当地人还土，过时的军大衣，露着脚跟的袜子；吃饭也毫不讲究，每次在外边吃饭都毫不在意人们的目光把剩菜打包带回家。描红字帖裁下来的纸边，别人练字用过的废纸，甚至连涮毛笔的水他都要收起来，自己用来练字。道路泥泞，他可以拎着鞋，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村口走到学校。办公室破烂不堪，裸露的房顶不时掉土，他就和老师们买来条纹布自己动手吊顶棚、修门窗。办公室和租住的房屋里都需要画案和书架，他就买来木条、角铁，大芯板，借来锯子、电钻，亲自动手做。
书架的隔板都是到街上去捡人家丢弃的废板条甚至碎磁砖来拼的。有人问：“你为什么不买？”他说：“钱是朋友们资助的，每一分都要花在该花的地方，能省就要省。”学校本来是想让吴教授赞助整修校门的，但看到吴教授书桌、书架都是自己做，也就没好意思开口，而是组织老师们自己动手将校门洗刷一新。
年8月25日，初到甘谷，吴鸿清教授自己动手在住处楼下做家具。
初来甘谷，吴教授知道人们都在观察他，看他到底来干什么。也不时有流言传来，不管听到什么，他都是笑笑。他理解，要想得到人们的理解和信任需要有个过程；他深知，一个行动比一百个解释还重要。他每天早出晚归，即使通宵熬夜，也是早晨六点多就到学校。中午就在办公室里吃饭，然后把椅子拼起来休息一会儿。周末，他会带一些学生到住处，和学生一起生活，教学生日常生活中的礼节。
吴鸿清教授在办公室午休（年11月27日摄）
学生在吴鸿清教授住处开心地玩耍、生活。
有时候天气热得床上睡不下，他就让学生睡在床上，自己睡地板。有的孩子尿床了，吴教授毫无怨言，而是笑着晾晒被子，和孩子一起欣赏被子上的“地图”。村里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经常来办公室聊天，一次，一个学生尿了裤子，老师把学生带到了办公室，吴教授二话没说，脱下军大衣把孩子裹起来，然后在炉子上耐心烘烤尿湿的裤子。热腾腾的骚气扑鼻，但吴教授跟没事人似的，边烘烤骚裤子边和老人们聊天。老人们被深深感动了，都说“吴教授真是爱孩子啊！待孩子比他们的父母还好，孩子的父母也没有这样给孩子烤裤子的啊！”从那以后，老人们到学校来得更频繁了，他们不是来聊天，而是到处找活干。硬化操场，整修练功的教室，更换漏雨的屋瓦，分文不取。
土桥村的老人组织人力为学校硬化操场。
老人们的行动又深深感动着吴教授。他常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永远不会忘记大家对伏羲班的支持。”年夏，张建清老人逝世，吴教授冒着酷暑，用了几天时间，亲手为老人书刻一通碑。
年8月24日，抗震期间吴鸿清教授为张建清老人刻碑。
吴教授待人是真诚的，正是这种真诚赢得了家长们充分的信任，正是在这种充分信任的基础上，伏羲班的教学实验才能顺利开展。即使有的家长对伏羲班的某些安排不太理解，但他们也完全接受，因为他们毫不怀疑，吴教授这样做肯定是为孩子好。年以来，全国各地的许多伏羲班都遇到了和家长沟通的问题，而当年的甘谷伏羲班却没这样的问题，这的确是个奇迹。
三
大道至简，教育改革在常态下进行
伏羲班的教育理念是十个字：“教人伦，顺人性，终生受益。”教人伦，就是首先教孩子做人的道理，这本来是教育存在的根本理由。顺人性，就是一切教育活动的安排都要符合孩子生长的规律，符合认知规律，这也是没有异议的共识；终生受益，就是让孩子学习终生有用的课程和教材，没用的不要学，不是终生有用的不要在基础教育阶段学。这似乎也是常识中的常识。基础教育，是为孩子打基础的教育，打什么基础，走出校门在社会上发展的基础，一生幸福的基础。如果基础教育阶段学的是没用的，那叫什么基础教育。伏羲班的教育理念不是挂在嘴上的口号，不是贴在墙上的标语，而是体现在伏羲班的教学计划中，体现在每天的教育活动中。
伏羲班教育改革的做法很简单。
一是改变了教材。语文课上学习古代经典，现行的语文教材作为课外阅读让孩子回家自己看。古代经典怎么学习？就是指读背诵。吴教授强调，不要讲解，学生不问不讲，问也少讲。为什么学习古代经典，就是因为经典里面不仅有人伦，更有无尽的智慧，学习古代经典可以终生受益。为什么指读背诵而不讲解？因为指读可以同时认字，背诵可以开发记忆力。都是事半功倍，一举多得。吴教授认为，近代教育就是从“取消读经，强调学孩子能理解的内容”走上歧途的。
伏羲班一年级学了《弟子规》、《三字经》、古代诗词和吴教授编写的《常用汉字歌》60多首。二年级背诵了《千字文》和《学对歌诀》、古代诗词和《常用汉字歌》；三年级和四年级上学期背诵了《论语》。
二是调整了课程。书法、武术是每天一节的必修课。为什么增加这两门课？因为书法、武术的素质含量高，学好了可以终生受益。吴教授认为“应试教育”是个打不到的巨人。“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不是一个范畴的概念。
是不是素质教育的根本标志是课程和教材素质含量的高低，素质含量低，取消考试也不是素质教育；素质含量高，天天考试也是素质教育。
《品德》、《科学》没有专门开设。吴教授说《弟子规》的品德含量远远超过《品德》教材，学习并力行《弟子规》就是最好的品德教育，每个老师首先是品德老师，然后才是学科老师。《科学》课的科学含量也不高，孩子通过大量阅读科普读物，学到的科学知识远远超过了科学教材。
英语是小学的必修课。普通班是三年级开设，每周两节课；伏羲班调整到六年级开设，每天两节课。为什么这么安排？吴教授说，先学好母语更重要，同时这样安排也可以提高学习效率，证明六年级学习英语也完全可以。
切实减负是伏羲班教育改革不可触犯的重要原则。伏羲班规定，一二年级不动硬笔写字，不留任何书写作业。三年级以后，单科书写作业不超过20分钟。实际上只有语文、数学两门课，作业不超过40分钟。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孩子的手指还没有发育好，过早写硬笔字有害无益。家庭作业太多影响了孩子的睡眠和娱乐，势必造成厌学，其害无穷。为了避免赶教学进度给老师和学生带来的教和学的压力，伏羲班没有规定教学进度。每当老师问“教到哪儿”的时候，吴教授总是回答“你看着办。”吴教授不断强调“宁可不学，也不要学伤。今天不学，以后想学了，还可以学好。如果学伤了，终生厌学，永远没希望了。”
伏羲班孩子开心的课余生活。
伏羲班的教育改革的条件也很普通，一切在常态条件下进行。
一、学生没挑。伏羲班开办近一年的时候，一次县里领导到学校来，看到伏羲班孩子脸上洋溢着笑容，开心地背诵经典，展示着书法、武术，十分惊讶。问吴教授说：“吴教授，你这些孩子是怎么选出来的，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可爱。”吴教授说：“这些孩子都是按报名顺序招的，没有选。”是的，如果学生经过挑选，这个实验再成功，也没有说服力。
年8月30日，第一个伏羲班的学生在教室。
二、老师没选，也没条件选。学校教师人手少，只能给配备两个老师，武术、音乐等老师都是在县里聘请的。
数学课李军霞老师。
年4月12日，书法老师牛霞梅在上课。
武术课牛茂增老师和候宁宁老师。
教书法的志愿者离开以后，给吴教授做饭的牛霞梅兼任了书法教师，并且教学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年元宵节，伏羲班班主任蔺军太老师和孩子猜字谜。
三、教学条件主要是黑板粉笔。甘谷是国家级贫困县，土桥小学的教室里没有任何电教设备，普通班上课就是黑板粉笔，粉笔还是定量的。伏羲班的教学条件和普通班不同的是，粉笔不定量，教室里安装了简易的音响，可以播放音乐、朗诵。教室里有书架，书架上有许多课外书，学生可以自由取书阅读。语文教材是自己打印的，书法字帖是自己用手摇油印机印的，书法学写大字的时候，为了节约纸张和墨汁，就蘸水在地上写。
桌子已有50年的历史了。
武术就在黄土地上练，用窗台练倒立。
蘸水在废板上、水泥地上练习大字。
很多地方办伏羲班首先就提出教师和教师培训的问题，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伏羲班的老师从没有外出参加什么培训，吴教授也没有对他们进行教学的培训，只是偶尔开会交流一下情况。吴教授对老师没有备课要求，没有教学进度的规定，只要求记录每周的教学内容，要求两个星期写一篇教学心得。
伏羲班的教学主要是本校和当地老师负责的。吴教授不上课，有位香港中文大学毕业专门研究中国古代哲学的硕士研究生曾经在甘谷土桥小学支教一年，吴教授只允许他和孩子们玩，也不准他上课。这是为什么？
吴鸿清教授和香港中文大学研究生甘子勤交谈。
吴教授对这位研究生解释说：“伏羲班的教学实验要证明的是学生学什么课程好，学什么教材好，不是老师怎么教才好。如果你一上课，我一上课，就说不清楚了。别人都会认为是老师教得好，这个教学实验就彻底失败了。”
从一开始，吴教授就充分考虑到了教学实验广泛的可复制性的问题，伏羲班教育改革所有细节都是着眼于全国小学的现实条件来设计的。土桥小学的黑板粉笔，全国每个学校都有，比土桥小学的还好；土桥小学的老师、学生，全国每个学校都有；伏羲班教室里的VCD和课外书，全国每个学校都可以有。正是这种坚持在常态甚至可以说简陋的条件下进行的教育改革，使伏羲班具有了广泛的可复制性，才使伏羲班如雨后春笋，遍地生长。
四
被迫应试，伏羲班一考定军心
说到伏羲班，更多的人关心的核心问题是会不会影响考试成绩。我们生活在分数教育的汪洋大海之中，几乎没人关心孩子考试分数以外的东西。为了分数，孩子的娱乐被剥夺了，睡眠减少了，童真不见了，抑郁症越来越多。虽然学校必须设立心理咨询室，但学习负担压力山大的问题不解决，不把孩子解放出来，不把制造抑郁的根源消除，咨询又有何用？
伏羲班的学生是幸运的，他们四年级之前没有参加过任何统考；伏羲班的学生也没有什么学习负担：书包是轻的，轻得用个小塑料袋就可以提起来；作业是少的，少得家长有些担心。
在人们眼中，考试成绩是天大的事情。考的内容才是应该下大功夫学习的，连看课外书都会被认为是浪费时间。伏羲班语文课学的是古代经典，考试不考；伏羲班学的书法、武术，考试不考。而考试要考的内容伏羲班却没怎么学。“伏羲班学的都是没用的，考试不行。”从一开始，这样的议论就在甘谷传播，甚至传到了天水市领导的耳朵里。吴教授毫不在意，他相信伏羲班学生未来考试的成绩不会差，他相信事实胜于雄辩，而眼下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学习经典。当初给孩子报伏羲班的时候，家长们没有想过考试的问题；一到三年级，家长们看到伏羲班孩子学得尊老爱幼，彬彬有礼，能文能武，多才多艺，都非常满意，什么传言都没放在心上，他们似乎不知道还有文化课考试的问题。但伏羲班升入四年级的时候，眼看就要考初中了，这些传言开始搅得一些家长心神不宁，他们在考虑“还要不要上伏羲班？”有人甚至动员家长赶快给孩子转班，“千万别把孩子害了！”
“吴老师，赶快开个家长会稳定军心吧！有的家长要给孩子转班了。”有位老师着急地跟吴教授说。吴教授经常接触家长，家长们的担心他哪里能不知道。将心比心，家长们的担心完全是正常的，是可以理解的。但他知道，此时要想让家长放心，不是开个会就能解决的，必须要用事实说话，这事实就是考试成绩。吴教授左思右想，如果参加考试，就要调整语文教学计划，耽误了学经典的时间，实在可惜。但如果不参加考试，家长不安心，转班的多了，教学实验就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两相比较，吴教授作出了惊人的决定：四年级期末伏羲班学生参加全学区统考。这时候距离考试只有一个学期的时间了，学区统考的许多内容伏羲班没学过，能考好吗？如果考不好，对伏羲班的教学实验来说，那将是灭顶之灾。关心伏羲班的人都为吴教授捏着一把汗。
为了参加考试，伏羲班调整了四年级下学期语文教学计划，主要把四年的语文教材捋了一遍，迎战考试。
年7月10日，考试成绩出来了，伏羲班的数学平均分全学区第一，语文全学片第一，如果和同年级普通班比，数学、语文成绩都是第一！
老师们笑了，家长们踏实了，吴教授也笑了，踏实了。以往所有关于伏羲班的负面传言不攻自破烟消云散了。从此，再没有家长考虑要不要读伏羲班的问题。
后来天水市一位曾经听说过不少传言的领导问吴教授：“你为什么不来解释一下？”吴教授笑笑说：“解释也没用啊！”有的老师愤愤不平，说：“这么考试不公平。为什么不让普通班也考考伏羲班学的内容？”吴教授说：“我们参加考试不是为了要公平，而是为了让家长们放心，让教育实验继续进行下去。”
考试后，有位朋友问吴教授：“你不担心考砸了吗？”吴教授说：“也有点担心，主要是孩子的能力刚刚开发，用一个学期学四年的语文时间太短了。如果再晚些，孩子举一反三的能力更强，效果会更好。”
当初办实验班吴教授提出的重要条件就是“四年级之前不参加任何统考”。吴教授认为四年级之前孩子还没有什么举一反三的能力，是属于教一会一的阶段。四年级之后，孩子们前三年学的经典等等就可以转化成能力。但他并没想四年级一定要参加考试，他觉得越晚参加考试越好。一来可以赢得更多的学习经典的时间，二来孩子的能力更强，学习体制内教材的效率更高。
年开始办的伏羲班，今年都升入四年级了，期末要不要参加统考？吴教授认为没有必要参加。为了参加考试而学体制内的语文教材，肯定会耽误学习终生受益的经典。甘谷伏羲班已经用考试成绩证明了伏羲班的教育不会影响考试成绩，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去证明了。
五
完美收官，伏羲班成功的原因何在
年5月1日，土桥小学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充气的彩虹门上写着“热烈祝贺甘谷县永安伏羲学校教学楼落成典礼圆满成功”。
年5月1日，土桥小学改名永安伏羲学校，举行教学楼落成典礼。
昔日的平房、危楼不见了，一座崭新的教学大楼拔地而起；昔日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黄土地变成了水泥路。人们喜气洋洋，伏羲班的师生家长更是喜不自胜，因为第一个伏羲班马上就要整体升入初中了。
新的教学大楼是吴教授的大学同窗方风雷和他的朋友慷慨解囊捐助资金建造的，在第一个伏羲班的孩子即将升入初中之时落成，也是为伏羲班教育改革实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年，当吴教授说起要到甘谷进行为期六年的教育改革实验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时间太长了。如今回首，六年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伏羲班的教育改革实验也即将结束了。甘谷县一位领导问吴教授：“吴教授，你想过没想过，你这个教学实验有可能失败？”吴教授说：“没想过。肯定成功，不会失败。”“任何事情都有两种可能，为什么你只想成功，不想失败的可能？”吴教授回答说：“您说得道理不错。任何事情都有两种可能。但对伏羲班的教育实验来说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因为伏羲班做的不是别出心裁，而是几千年来无数的事实证明过的成功的教育。伏羲班只是再证明一下而已，怎么可能失败呢？只要能坚持下来，肯定成功。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六年前，在筹备办伏羲班的时候，不少朋友都问过吴教授同一个问题：“你的这个实验结束之后，怎么请专家认定，怎么得到教育部门认可。”吴教授说：“我不会请专家来认定，不会请教育部门认可。因为这是他们的事。我只是个老百姓，我只能做我能做到的事，只要家长满意，家长认可就行了。”年以来，吴教授应邀到全国各地介绍伏羲班，他毫不掩饰地说：“伏羲班教育改革的实验是成功的，这只是我个人的结论。”他丝毫不担心对结论权威性的质疑，因为这结论不是信口胡说的，“成功”二字的内涵是伏羲班孩子们优异的表现，是伏羲班孩子家长们满意的笑脸和越来越深的感激之情。
年2月26日伏羲班学生游览大象山。
伏羲班孩子的礼貌是出名的，参观大象山的时候，导游称赞说：“从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孩子。这些孩子真是文明的小使者。”在村里，看到彬彬有礼的孩子，村民们就会说，“这是伏羲班的娃娃。”不会说错。年和年，伏羲班两次到天水市伏羲庙拜祭人文始祖，学生们的经典朗诵、器乐演奏和书法、武术表演让围观的群众大为惊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相信在甘谷农村竟然有这样一群能文能武，多才多艺的学生。
年5月，第一、第二个伏羲班学生朝拜伏羲庙。
年7月张亚慧书法获天水市一等奖。
伏羲班学生书法获奖证书。
伏羲班学生的书法作品选送市上展览，评委们根本不相信是七八岁儿童的作品，在现场看着稚气未褪的儿童凝神悬腕，笔走龙蛇，无不交口称赞。
年，教育部举行全国学生规范字书写大赛，在为数不多的获奖学生中就有伏羲班的三名学生：张亚慧获二等奖，张昕雅、姚亚梅获三等奖。
年10月，伏羲班20名学生应邀到香港、澳门参加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的活动，学生现场展示了经典背诵、书法、武术和乐器演奏，受到热烈欢迎。不论在交流现场，还是在宾馆住宿，不论走在路上，还是接受采访，孩子们落落大方的表现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小学阶段背诵的经典诗文，更使他们初中以后的学习后劲十足。
年10月伏羲班学生应邀到香港、澳门参加百年辛亥纪念活动。
张亚慧现场书写榜书“天下为公”。
在交流现场书写。
武术表演。
接受采访。
现在人们衡量教育是否成功唯一标准就是考试成绩，伏羲班四年级期末考试成绩一鸣惊人，中考的成绩也十分骄人。年7月23日，甘谷县永安伏羲学校举行了首届伏羲班毕业典礼大会，甘谷县土桥初中姚广军校长介绍了首届伏羲班的中考情况：
全校参加中考的学生共有人，其中普通班共有人，伏羲班26人。
生均总分：普通班分，伏羲班.2分；
全科合格率：普通班22.98%，伏羲班19.23%。
高分段学生分布：分以上全校共10人，普通班5人，占3.11%，伏羲班5人，占19.23%。（伏羲班张旭博.9分，张弛.8分，姚捭峰.9分，姚亚梅.2分，张佳佳.5分）
升学录取情况：二中10人（包括美术特长生3人），三中4人，六中4人，像山中学4人，育才中学1人，县职专2人。
升学率比较：全县公办高中51.4%，我校62.6%，伏羲班69.2%；全县公办、民办高中65%，我校80%，伏羲班88%。
这些没有丝毫水分的数字充分说明，伏羲班的教育改革实验是成功的。
这仅仅是参加普通班考试的成绩，如果综合考察，又该如何评说呢？
伏羲班只是改革了教材和课程，没有投资，没有改变教学的任何硬件条件，没有利用任何先进的教学设备，甚至连教师培训也没有，学生学得轻松快乐，老师也没有过重的负担，为什么能取得这么好的效果？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曾有人到甘谷暗访，看看情况是不是像吴教授教授介绍的那样，尤其是看看学生回家是不是没有学习负担，结果是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年4月吴鸿清教授和伏羲班学生欣赏油菜。
年7月23日吴鸿清教授和初中毕业的首届伏羲班学生和家长合影。
年以来，有不少学校办了伏羲班，但总觉得不放心，家长不放心，老师不放心，为了放心，就同时同时学习体制内的教材，以为这样做就可以万无一失。结果不是事倍功半，而是劳而无功，劳而有过，学生苦不堪言，家长也怨声不已，纷纷转学。这是因为没有真正理解伏羲班为什么会成功。
伏羲班成功的根本原因在于首先解决了教育的根本问题。
教育的根本问题是什么？吴教授认为教育的根本问题不是什么教育公平，不是什么大楼和校园，不是什么教学设备，不是什么教师水平……教育的根本问题首先是课程和教材的“营养”（素质含量）问题。吴教授以婴儿奶粉为例，说明课程和教材“营养”（素质含量）的重要。他说：“‘阜阳奶粉’、‘三鹿奶粉’事件很不幸地证明了一个常识的道理，即：婴儿能否存活、能否健康成长的决定因素是食品！如果喂‘阜阳奶粉’、‘三鹿奶粉’，一个孩子每天由24个世界顶级的护理专家看护，住在七星级的别墅里，也不能存活；如果喂有营养的奶粉，即使一个什么护理知识都不懂的人看护，住在非常简陋的土房里，也能健康成长。伏羲班教学实验做了一件事为什么有这么明显的效果？就是因为解决了孩子身心健康成长的‘精神奶粉’问题！婴儿阶段最好的食品是‘母乳’，即使在出现无数科学创新的今天也没有改变这个简单的事实。优秀的中华传统文化经典课程和教材是中国人的‘母乳’是永远不过时的！”虽然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并不高深，都是生活常识，理解起来并不难，但要接受并做到并不容易，因为只有不唯上，不唯书，不唯专家，更不唯我，只唯孩子身心健康成长的人才能真正理解，才能不打折扣地做到。
吴教授说：“伏羲班教育改革实验的基本目的就是提供两个‘证明’：第一个证明，‘食品’——课程和教材是第一位的。第二个证明，中国古代教育的基本课程和经典教材是最适合孩子学习的，是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贝，是不过时的！”伏羲班用铁一般的事实充分证明了它想证明的道理，常识般的道理。在这个意义上更可以说，伏羲班的教育改革实验成功了。
六
功成身退，伏羲班给教育改革留下了什么
年7月1日，中央电视台“城市1对1”节目播出了伏羲班和台湾关于传统文化教育对话的节目，伏羲班在全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年11月4日，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多元文化论坛上，吴教授以“中国古代的教育智慧是不过时的”为题介绍了伏羲班，并承诺要在国内复制个伏羲班。随着网络的传播，知道伏羲班的家长、老师越来越多，他们渴望孩子上伏羲班，家长找老师，老师找校长，校长找教育局，没有任何行政命令，相反，还有重重阻挡，但许多学校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办起了伏羲班，办起了伏羲幼儿园。年秋，全国各地自发办起了多个伏羲班，吴教授原本计划用五年时间完成的目标不到一年就完成了。年春节，在海南伏羲教育师资培训营上，吴教授说：“伏羲班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该退隐了。伏羲教育的使命开始了。”
伏羲班的使命是什么？伏羲班的使命是促进小学基础教育改革，就是用事实说明小学基础教育阶段，孩子学什么课程好，学什么教材好。当伏羲班六年的教学完整结束之后，它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
伏羲班的使命结束了，但吴教授并不认为伏羲班的教育改革实验是一个完善的实验，相反，他认为伏羲班的教育改革实验还是一个不完善的实验。这个“不完善”是现实条件的要求，正是这个“不完善”，才使伏羲班具有了广泛的可复制性。
“伏羲班的教学实验没有什么神秘之处，只不过是把中国古代教育优秀的课程、教材和成功的经验捡起来一点儿，用了一点儿，用得还不够好，但学生的综合素质已经令人刮目相看。”
“伏羲班真正的意义在于开了个头，为更完善的人本素质教育开了个头，为中华传统文化全面复兴开了个头。”
伏羲班的使命结束了，吴教授退隐了，年以来，他不再参加论坛讲座，不再在公开场合介绍伏羲班。他说：“要做好伏羲教育，一定要淡化个人色彩，甚至要淡化伏羲教育的色彩。”
伏羲班的使命结束了，但基础教育改革任重道远。伏羲班给我们留下了什么？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还待于更多有志于中国教育改革的志士仁人思考和认识。
年初春，吴鸿清和甘谷土桥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