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为罪恶天使系列第一部谋杀死神之案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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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安藤昌宏被抬上救护车,佑司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纪江的情绪一度失控,医生在安抚未果的情况下,不得已给她打了一针,安排一位护士留下照看。警察在救护车之前就到了,正在楼上楼下取证,警灯映红矮树上的积雪,引来一些邻居的探头探脑。
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冷风,佑司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像刚才那样乱得发胀了,但是心悸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他无法理清在他们悠闲品茶的1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空荡荡的保险柜。佑司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不是因为天气太冷,而是对事情会如何发展下去的迷茫,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伊东君怎么不回屋里去?”野村警部走过来,搓搓冻红的脸。
“我出来透透气。”佑司没话找话地说,“您认为今天晚上的事和昨天企图挟持社长的事有关系吗?”
“这个还不好说嘛。”警部谨慎地说,“今天事发的时候你在楼下的客厅吗?”
“对,我和秦先生、黎小姐一起喝茶。社长说去书房取一件东西。”
“取什么东西?”
“是送给两位客人的礼物,具体是什么他没对我说过。不过我猜测就是土特产或者小工艺品吧。”
“哦,这样啊。”警部裹紧了大衣,“当时桥本亚希子在什么地方?”
“我们离开餐厅的时候她正在收拾桌子。”佑司说,“后来就一直没见过她了,按理说,她应该在厨房洗碗。”
“安藤夫人呢?她在什么地方?”
“夫人今天身体不适,很晚才下楼,而且早早就离席回房休息了。”
“你在客厅没有听到楼上的响动吗?”
“没有,什么响动都没有。”佑司说,“我们在客厅坐了大约1个小时,社长一直没下来,所以才上去找他的。”
“据你所知,亚希子和安藤社长有过什么矛盾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佑司回答,“我替社长工作才3年,也不经常来家里。这事您得问夫人。不过……我听社长提过,亚希子已经在安藤家工作了将近40年。按理说,不该有什么大的矛盾。”
“40年啊。”警部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看来,她对家里的情况也该了若指掌了?”
“可以这么说吧。”
“有件事还得靠你……阿嚏!”警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鬼天气,我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佑司尾随着他来到客厅,看到秦思伟和黎希颖靠在沙发上,正在低声探讨着什么。
“不好意思啊,秦老弟,黎小姐。”野村警部对异国同事果然要客气很多,“等我的手下收集完证据,我派车送你们回酒店休息。恐怕还要等上一会儿哇。”秦思伟客气了一下,表示不用着急。
“伊东君,关于保险柜里的失窃的东西你有印象吗?”警部坐了下来。
“那个……”佑司觉得喉咙发干,最怕的问题终于来了。他从随身携带的公事包里拿出一本拍卖品名录递给警部:“您请看这个。”
“这是什么?”警部不解,“佳士得的拍卖品?”
“正是,下周佳士得要在东京举办一个古玩的拍卖会。安藤社长已经委托了他们拍卖一件家传古董。按照我们的约定,拍卖行明天就会派人来取走拍品。”
“社长要拍卖的是……”警部翻着画册。
“就是这件,翡翠白菜。”佑司指给他看,“起拍价约合2亿日圆。”
“2亿!”警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你的意思,袭击安藤社长的凶手,目标就是这2亿日圆?”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佑司说,“翡翠白菜就放在保险柜里,现在已经不见了。”
“这么个东西就值2亿?”警部的表情好像不敢相信。
“这翡翠白菜是纪江夫人的祖父从中国购买的古董。据说曾经是中国皇妃的嫁妆。”佑司解释到。
“真是不得了啊。”野村警部仔细端详着照片,“这是天然的翡翠吗?绿色的叶片和白色的菜帮差别那么明显,不会是染的吧?不过可真好看啊,晶莹剔透,不愧是皇家的宝贝。”
“这是一整块天然翡翠雕成的。”佑司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正因为色彩分明,形态逼真,再加上皇家血统,所以才价值连城。2亿是起拍价,拍卖师认为最后的成交价可能会超过5亿日圆。”
“哦哟,真是不得了啊。”警部再次感叹,“这叶片上趴着的小东西是什么啊,看着像一只甲虫。”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佑司不好意思地说,“估计就是甲虫吧。”
“那是螽斯。”黎希颖插了一句,“就是俗称纺织娘的小虫。”
“原来是纺织娘啊。”警部疑惑地问,“为什么好好的白菜上要雕一只虫?”
“在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里,白菜和‘百财’同音,寓意是富贵。螽斯呢,象征多子。”黎希颖说,“所以在过去,女儿出嫁的时候,父母经常会准备白菜螽斯这样的嫁妆。家世和富裕程度不同,白菜螽斯的材质也不同。比如小户人家会送琉璃的,大户人家就送玛瑙的,也有送玉石的,但基本都是软玉。用翡翠做白菜螽斯的非常少见,因为中国不产翡翠,再加上它硬度大不好加工,一般只有贵族家的女儿才有这个福气。在北京和台北的故宫博物院都有类似的藏品。不过这一件翠玉的白菜螽斯比现有的无论从用料还是雕工都要更胜一筹。”
“实在是不得了啊。”野村警部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叹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不锁在银行的保险柜里?”
“原来一直是放在银行的。”佑司说,“但是明天佳士得的人就来了,所以今天下午我才陪社长去把它取了回来。”
“2亿日圆,我干了20多年的刑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案子。”野村警部一脸愁容,“拍卖会应该会提前公布拍卖品对吧?”
“对,佳士得的拍品目录上个月就公布了。”
“那么据你所知,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比如有陌生人出现在附近。”
“最近这几个星期,社长接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
“是什么人?”
“都是匿名的,所以不知道是什么人。”佑司有点心虚地说,“再说也不一定和翡翠白菜有关,因为拍卖行没有公布过委托人的信息。”
“现在这个年代,想打探点消息还不容易。”警部问他,“既然有人骚扰,为什么不报警?”
“我们一直以为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而已,而且也没想到有人会闯到家里来行凶。”
“闯进来?”警部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是外面的人干的?”
“我……难道不是吗?”佑司反问。
“翡翠白菜今天下午才接回来,晚上社长就被人袭击。凶手的消息很灵通,说明至少是里应外合。桥本亚希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她有重大的嫌疑。”
“可是……”
“还有昨天,社长在红砖馆外险些被绑架。犯人交代主使者给了田木组你们每天下午的散步路线和时间,说明主使者很清楚社长的生活规律。所以,亚希子也摆脱不了嫌疑。”
“可是……”
一个警员跑进来对野村警部耳语了几句。警部的脸色一沉,跟着他匆匆跑了出去。佑司长长舒了口气,坐下来抹去脖子后面冒出来的汗珠,无意间地一瞥却发现黎希颖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看得他心里七上八下。
“佑司君,匿名电话是怎么回事?”秦思伟问他。
“电话都是打给社长的。具体的内容他没说。”
“是他坚持不报警吗?”
“嗯,社长说一旦警察介入,搞不好媒体也会闻风而动,事情就大了。他还是不愿意让很多人知道翡翠白菜的事。”
“那么匿名电话还是和翡翠白菜有关系了。”
“这……怎么说呢?”佑司发现自己被带进了沟里,急得直挠头。秦思伟没再继续追问,又和女朋友说起了悄悄话。
不大一会儿功夫,野村警部回来了。他掸掸身上的雪,脸色像天上的乌云。
“伊东君,厨房的侧门平时也是不会上锁的吗?”
“对,侧门外那条路可以绕到正门前的大路,是给收垃圾的车用的。亚希子好像也经常从那里出入。”
“门外的3个垃圾桶也都是安藤家的了?”
“是啊,现在不都要求垃圾分类嘛。怎么?”
“我们在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桥本亚希子的尸体。”警部说。
“亚希子……死了?”佑司吃了一惊。
“被人勒死后扔进的垃圾桶。”警部说,“厨房的水槽里还堆着晚餐的一部分碗碟。凶手应该是从侧门进入的房子。当时亚希子正在洗碗,所以才被杀死灭口。看来我冤枉她了。”
“野村君,厨房的水槽是在什么位置?”黎希颖问警部。
“呃……在侧门旁边,呃……右侧。”
“那么如果凶手从侧门进来,正好和亚希子面对面啊。”
“对,所以她才会被杀死。”
“不对,如果那样,亚希子为什么不呼救?大晚上,突然从外面窜进一个人,不论是谁都会惊呼吧?厨房离这里并不远,我们可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这个嘛……”野村警部摸摸下巴上的髭须,“难道凶手是从前门进来,行凶之后想从后门逃走,发现亚希子在厨房,所以……”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佑司说,“我们当时一直看着窗外,有人从前门进来的话一定能看见。”
“野村君,亚希子遇害时穿着什么衣服?”黎希颖问。
“你要是不害怕就自己看吧。”警部从助手手里接过取证用的数码相机,调出亚希子的照片,递到她手里。
“你看,她穿了件棉坎肩,脚上还套着棉套鞋。”黎希颖把相机凑到警部面前,“这分明是外出的打扮。如果在做家务,她应该穿围裙,戴着洗碗手套吧?”
佑司鼓足勇气探头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亚希子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但颈部的一条紫红色瘀伤清晰可见。
“外面下着雪,家里还有很多活计没做,她这是要到哪里去呢?”警部困惑了。
“她是得到翡翠白菜后打算逃走。”秦思伟说,“今天晚饭后,亚希子把在门外等候的同伙放进来,到楼上的书房将社长麻醉后打开保险柜。在他们按计划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同伙想独吞赃物,于是勒死了毫无防备的亚希子,带走了翡翠白菜。”
“那可就难办了啊。”警部沮丧地说。
“凶器找到了吗?”
“还没有,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警部问佑司是否了解亚希子的人际关系。
“亚希子是个寡妇。她的丈夫原来在安藤实业下属的物流公司做司机,几年前患肝病去世了。”佑司说。
“子女呢?”
“她有个儿子叫秀夫,今年20岁。在札幌医学院读书。”
“医学院!”野村警部惊诧地说,“一个寡妇,靠做女佣居然能送儿子去医学院读书?没搞错吧?”
“听说是安藤夫人给秀夫提供了一些资助。”
“医学院的学费可不是说着玩的。而且一读就是8年,就算夫人好心给他们一些帮助,怕也不够。”警部说,“这样一来,亚希子母子就有明显的动机了。卖掉翡翠白菜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他对一旁待命的助手说,“调查一下桥本秀夫的不在场证明。”
“您怀疑秀夫?”佑司辩白到,“就算他有抢翡翠白菜的动机,也不至于杀了自己的母亲吧?”
“人为了钱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警部的眼神好像在说,这种事我见过不是一起两起了。
“可是……”
“野村警部,您怀疑秀夫是毫无道理的。”门口传来纪江微弱但坚定的声音。她在护士的搀扶下走进来,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鄙夷的表情。佑司扶她坐下,又拿过两个靠垫给她垫在背后。
“夫人这是……”警部的脸色有些难看。
“野村君,我不能允许您无端地中伤我的义子。”纪江尖刻地说。
“义子?您是指桥本秀夫?”
“是的。我没有自己的孩子。秀夫是我从小一直看着他长大的,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我非常喜欢他。”纪江喘息了一会儿又说,“我已经和我丈夫谈妥了,收秀夫为义子。将来他就是安藤家的继承人。”
“这件事亚希子母子知道吗?”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不和他们商量呢?”
“也就是说……”
“您对秀夫,包括对亚希子的指控都是没有道理的。”纪江说,“谁会无聊到抢自己的财产?”
“但是翡翠白菜马上就要被拍卖了。”警部据理力争,“也许桥本秀夫就是想阻止‘自己的财产’被变卖呢?他是学医的,搞点麻醉剂很容易。”
“那他杀死自己的母亲又有什么意义?”纪江摆摆手,“野村君,医院里。我家的传家之宝也被抢走了。拜托您多费点心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吧。不要总把眼睛盯在无辜的人身上。”
“夫人的意思是我无事生非吗?”野村警部怒气冲冲,“夫人的房间离社长的书房最近,案发时间您为什么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呢?”
“您又开始怀疑我了?”纪江挣扎着站了起来,险些摔倒,幸好被眼疾手快的黎希颖拉住了。
“夫人请注意身体。我还是送您回房休息吧。”她向警部使了个眼色,在护士的帮助下,搀着纪江走出了客厅。
“真是岂有此理。”野村警部余怒未消。秦思伟和佑司像哄孩子一样劝他别和一个生病的妇人一般见识。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山脚下城市的灯火被湮没在漫天飞舞的白色雪花之中。
4
大雪下了一夜,天亮后雪片渐渐稀疏,直到中午十分,太阳才从乌云上扒开一条缝隙,露出半个黯淡的脸。
佑司整理了一下领带,走进北二条东三丁目一幢旧式的公寓楼,按响室的门铃。过了足足1分钟,门才打开了一条缝,一身孝服的桥本秀夫看到来客是佑司,脸上的阴霾消散了不少。
“伊东君啊,请进。”他把佑司让进局促的客厅。这间和式风格的屋子大约15平米左右,铺着柔软的榻榻米。屋子中间摆着四四方方的一张矮桌,墙边的壁龛供着亚希子的黑白照片。佑司发现矮桌上放着几个用过的茶杯和一壶残茶。
“警察刚走。”秀夫把脏茶具收进厨房,沏了一壶新茶。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承蒙您惦记。”秀夫说,“我还应付得过来。”
“秀夫,你去看望过安藤夫人了吗?”
秀夫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苦笑:“看来伊东君也知道那件事了。”
“你指的是……”
“就是夫人要收我做义子的事情嘛。”秀夫说,“警察今天除了在家里翻来翻去,就一直在问东问西。我的车子也被他们给拖走了。”
“我也是昨天听夫人说的。”佑司说,“因为从没听社长提过,还真吃了一惊。”
秀夫没有吭声。
“这么说是真的了?秀夫将来就是我的老板了?”佑司觉得自己的言语不合时宜,但是又忍不住好奇。
“那是我妈妈和安藤夫人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并没有真正答应。”秀夫的语气带着一点厌恶,“我本来是有资格申请全额奖学金的。但我妈偏要跑去求安藤夫人,还要我给夫人做儿子。我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拿全额奖学金的话,毕业以后需要到偏远的山区服务5年呐。”佑司说,“你母亲是不想让你受苦,可以理解。”
“我不怕吃苦。”秀夫说,“选择考医学院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准备。我宁可吃几年的苦,也不想受人摆布。”
“没那么严重吧?”
“事实如此。”秀夫说,“我只是答应考虑一下是否做安藤家的义子,其实是碍着我妈妈的面子,不好意思立刻就回绝,想拖一段时间,让夫人明白我的心意。但是夫人却摆出家长的态度开始安排我的生活了。”
“她都安排了什么?”
“先是让我搬去大仓山住。我以上学不方便为由拒绝了。上个星期,她又坚持要我去北24条的一家餐馆陪她吃饭。去了才知道,是要安排我和什么松间家的小姐相亲。”
“松间家是安藤家最大的生意伙伴。”
“这个我知道。”秀夫不快地说,“但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搞联姻这一套。而且也不问我是否愿意。”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夫人了,还不了解她的脾气?夫人做事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也怪难为你了。”
“所以我才不愿意和她走得太近。”秀夫说,“我真的宁可去山区当一辈子山村医生,也不想因为受了她的恩惠变成一只提线木偶,还要管理什么无聊的生意。”
“安藤家的产业经营最近虽然遇到了一点困难,但不会伤到根基。继承社长的位子,你以后可就是北海道屈指可数的……”
“我对安藤家的财富没有兴趣。”秀夫不耐烦地打断他。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找社长谈谈呢?”佑司说,“他比夫人要好说话得多啦。”
“我私下里找过安藤社长一次。其实在认亲这件事上,他并不赞成夫人和我妈妈的想法。”
“社长反对吗?”佑司记得纪江明明说社长已经同意了。
“他说如果我对经商没兴趣,也是勉强不来的。”秀夫说,“但是你也知道,让社长说服夫人……”
“没办法,夫人比较强势。”佑司耸耸肩,“谁让社长出身低微呢?”
“我就是不想步安藤社长的后尘。”秀夫说,“如果我遵从夫人的安排,继承安藤家的公司,娶那个姓松间的娇小姐为妻,最后就和安藤社长一样,表面风光,背地里却被人看不起。”
“也不会那样啦。”
“不是吗?就连我母亲也常常不把安藤社长放在眼里呢。”秀夫说,“在她看来,夫人才是安藤家的主人。我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你母亲跟随夫人多年了,从感情上偏向夫人多一些也正常。”
“听她说,她16岁开始就陪在夫人身边。所以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安藤家的一份子。她甚至认为自己比社长和安藤家的关系更近。真是不可理喻。”
“老一辈人的想法,我们是很难理解的。”
“社长现在怎么样了?”
“医院治疗。”佑司问秀夫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安葬我妈以后就卖掉这公寓和小樽那边的一套祖屋,先把夫人给我交的学费还给她,然后就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不知道。”秀夫低下头,“我只想离开这里。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绝安藤夫人。现在我妈妈死了,还被当成袭击社长的凶手。我和安藤家是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了,倒也不用再看人脸色。”
“你的学业怎么办?”
“我暂时没想那么多。”秀夫说,“而且野村警部说了,我在案件调查结束前不能离开札幌。我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家看书,没有时间证人,所以是嫌疑犯之一。”
“那你这段时间……”
“我已经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至于以后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秀夫,你母亲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呢?”佑司鼓起勇气。
秀夫给两个茶杯里都添满茶水,很久才慢吞吞地说:“我妈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安藤夫人相处的时间少很多。我有时候一个星期也见不到她一面。”
“夫人总是疾病缠身,也确实离不开人。”
“是她自己觉得自己有病。”秀夫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妈前一阵子带夫人到医院做例行检查,我替她取体检报告时出于好奇就翻了一遍。安藤夫人确实是先天不足,身体机能差一些,但是所有的指标也都在正常的范围内。”
“你的意思是,夫人并没有真的生病?”佑司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两年我哪次看见她,她都病得不轻啊,那脸色也不像装出来的。”
“伊东君听说过疑病症吧。”秀夫说,“她自己认为自己有病,不断地自我暗示,所以就显出病态。但实际上,安藤夫人怕是比您还要健康呢。”
“不会吧……”
“怎么不会?她每天养尊处优,身体自然比你这样起早贪黑的上班族要好。”
“真是想不到啊。”
“我刚看报告的时候也很吃惊。”秀夫说,“从小经常出入安藤家,一直把夫人当病人对待。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两个人对坐着默默喝了一会儿茶,佑司起身告辞。
冬天的北海道天黑得早,下午4点多就开始有了日暮西沉的感觉。佑司觉得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要办,不如散散步吧。所以他没有开车,边走边看着身边变换的雪景,不知不觉地发现周围热闹起来了,抬头看看路标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薄野区。又走过两条街,RnaissancHotl的大招牌闯入视线。佑司站在路边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走进了酒店大堂。
“欢迎光临。”穿着藏蓝色西服的前台接待员躬身行礼。
“呃……房间的客人在吗?”佑司问他。
“请稍等。”接待员拨通客房电话,“对不起,客人不在房间。”
“哦,打扰了。”佑司有点失落,却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佑司君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去喝下午茶啊。”秦思伟站在电梯间的仿维纳斯雕塑旁,朝他挥挥手。
“我……路过这边就过来看看。”
“那正好,一起坐坐吧。”黎希颖挽着男友的胳膊,笑容像春天松前城的樱花。但不知道为什么,佑司总觉得她的眼眸深处好像有两块化不开的寒冰。
他们穿过大堂,来到酒店二层的咖啡厅,叫了一壶现磨的美式咖啡。秦思伟和佑司要了奶酪蛋糕。黎希颖说要换换口味,于是点了酸奶布丁。
“这两天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佑司端起咖啡。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死神的羽翼在四周挥动的感觉啦。”秦思伟捂着嘴吃吃地笑。佑司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秦思伟看着他困惑的表情,“不然今晚死神就会把我的耳朵揪下来下酒啦。”
“别理他。没正经的家伙。”黎希颖说,“佑司你不会这么早就下班了吧?”
“我今天没去公司。”佑司说,“医院陪社长。公司的事暂时由两位副社长负责。”
“安藤社长怎么样了?”
“身体上没受什么伤,但是精神非常不好。医生说可能是受了过度的刺激,打算明天一早送他去登别的温泉疗养院住一段时间。”
“那还蛮严重的嘛。”秦思伟说,“纪江夫人呢?”
“公司已经派人去家里照顾她了。”
“翡翠白菜还是没有消息吗?”
“一点进展都没有。”佑司摇头,“野村警部查了亚希子的人际关系。她的生活圈子特别简单,没什么朋友,有个妹妹20多年前嫁到钏路去了,一直联系得很少。所以现在嫌疑最大的还是桥本秀夫。我刚去找过他。”佑司对他们讲了与秀夫见面的事。
“桥本秀夫对他母亲似乎有些看法。”秦思伟说。
“我也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问题。可能是亚希子对秀夫平时疏于照顾,又坚持要他给安藤家做义子,这一点秀夫非常不满。”
“这会不会成为他的杀人动机呢?”
“我也这么想。”佑司表示肯定,“秀夫给我的感觉是渴望摆脱亚希子和纪江夫人。而且他昨天晚上没有不在场证明。”
“两位,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黎希颖停下搅拌咖啡的手,“问个问题,你们认为前天傍晚红砖馆的劫持事件和昨天的袭击事件是否是同一伙人所为呢?”
“应该是同一伙人吧。”佑司怯怯地说。
“肯定是同一伙人。”秦思伟说,“你不也这么认为吗?”
“可是,先不说桥本秀夫有没有能力雇用黑帮替他办事。绑架通常有两种显而易见的目的。一种是为了赎金。桥本秀夫想摆脱亚希子和纪江夫人的控制而绑架社长索要赎金?我们姑且认为他是想拿到一笔钱然后离开好了。但是从后续发生的抢劫看,他的目标分明是翡翠白菜,因为绑架不成才会入室抢劫。而他要摆脱的亚希子又成了同谋,这也太乱了一点吧。”
“这个……”秦思伟想了想,“亚希子可能一开始就是秀夫的同谋,他们的目标是翡翠白菜。第一次失手后,桥本母子计划再实施一次抢劫,得手后一起离开。但是秀夫从心里对母亲有怨恨的情绪,想彻底摆脱他独子去过好日子,所以他才杀了母亲灭口。”
“对对,这样就说得通了。”佑司几乎要鼓掌了。
“说不通。”黎希颖笑了,“你们想想看,秀夫为什么要把亚希子的尸体留在案发现场呢?他完全可以和母亲一起离开,然后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下手,把尸体藏匿起来。只要尸体一天不被发现,亚希子就是头号嫌疑人。他就能找到更多的机会撇清自己。可他偏偏选了最不利于自己的一条路,而且连个不在场证明都不预先想好。一个能拿到医学院全额奖学金的人,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这……”秦思伟和佑司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秀夫不是凶手?”秦思伟咬着蛋糕,“那是怎么回事?”
“你真的不知道?”
“又来了……”秦思伟噘起嘴巴。
“你刚才说绑架有两种动机,一种是赎金,另一种呢?”佑司问。
“另一种啊,可就非常有意思了。”黎希颖语焉不详地说。
“你也别问了,佑司君。”秦思伟哼了一声,“让这死丫头开口比登天还难。”
黎希颖的态度让佑司感到莫名的紧张。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野村警部。”佑司按下接听键,“我是伊东。是,呃……我在Rnaissanc酒店,对,我们在喝下午茶。哦?呃……好,好的。”他挂断电话,“警部请我们去大仓山一趟,不知道什么事。”
“一定是好事。”黎希颖露出神秘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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